前传·太古洪荒
※叁※
雷声轰鸣,狂风大作。
榣山的树木被这异于平素的天气蹂躏地直不起腰来。百鸟早在察觉到山中灵气紊乱时便纷纷飞向那株遮天的凤彩榣木,接受着先祖的庇护。
薄云之上,黑沉的雷云在不断增多增厚,直至将整个榣山笼于其下。
少年依旧一身杏袍,抱琴伫立在悬崖边上。
他抬头仰望着那酝酿着天雷的劫云,厚重的劫云中翻涌着暗紫的雷光,昭示着这次雷劫的来势凶猛。
骤雨突至。
——这是第一道雷罚即将降下的征兆。
也是在此刻,潜于崖下深潭中稳定境界的虺蛟终于破水而出,在经过险崖时也毫不停留地直冲入天雷翻滚的劫云中,开始了他的渡劫。
崖边,少年抱琴不动,既不躲雨亦不避风,面上一片淡然,只是抱紧琴身的左手泄露出他的内心的情绪并不如面上那么淡定。他的目光死死追随着那道沐浴在雷光中时隐时现的黑影,右手搭弦,准备随时救助友人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一道比一道狠厉,一道比一道毫不留情。少年扣弦的五指已经泛白。
待得第四十五道雷罚劈下,虺蛟早已体无完肤的庞大身躯终于从空中坠下,砸在深潭中溅起千丈水花,浸湿了少年杏色的衣袂。
没有在意湿透的衣衫,少年不由分说的探出上身,目带焦急地看向还起着波纹的潭面,“悭臾,还能撑住吗?”
——却是没有得到回应。反倒是潭面的波纹逐渐平静,进而恢复死寂。
可天罚还在继续。
眼见第四十六道天雷就要劈下,虺蛟却还未从水中腾出。
时情已不容少年多想。他掀起湿漉漉的衣袍席地而坐,榣琴置于盘起的双膝上,左手抚弦右手起势,拨动了第一根弦。
弦音响起的刹那,劫雷就往少年所在的悬崖偏了偏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原先凝结的雷团边又凝出了另一团。两团雷云随时准备着“双管齐下”。
少年不为所动。
在新雷团成型的这段时间里,少年拨弦的手稳稳地弹出了一段流畅清冷的琴曲。琴音里散出的能量无形地笼住了悬崖和崖下的深潭,为虺蛟争取了一丝喘息的机会。
还有三道双雷。
伴着少年的这个想法,第四十六道雷劫成双势狠狠劈在了那层无形的保护罩上。
少年的呼吸一乱,抚琴的手却不敢错。他紧咬牙关,硬生生地衔接上了那声本该被雷劫劈断层的琴音,撑着保护网等待着虺蛟的调息结束。
雷劫还剩两道。
崖底深潭的潭水也在此时再次翻涌了起来。
少年的神识感受到了崖下的动静,面上一喜,暗暗松了口气——刚才那种程度的雷劫要是再来一次,他可保不准自己会不会被直接劈昏过去,毕竟以一己之力抗下世界法则降下的双雷劫,哪怕是他这种生来就受天道庇佑身负天道气运的既定准圣,也是够呛的。悭臾能在此时归来,无疑会让他轻松许多。